面对人性和传播的复杂性

　　最近，张悟本事件和电视台征婚交友节目，都引发了广泛争议，成为社会瞩目的焦点话题。这两个话题，都反映着人性的复杂性和当下媒体传播所面临的一些问题，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张悟本式的“神医”并非今日才有，也不会就此绝迹。二十世纪前半叶，巫婆神汉就一直流行；六七十年代，有过打鸡血、甩手操和红茶菌等非常规疗法；八十年代出现过气功热，不久之前还有过宣传“红薯治病”的林光常，等等。

　　有些人认为，张悟本现象的出现是源于正规的医疗体系价格太贵，大家无法承受。这当然也是一个有一定参考价值的说法。但“悟本堂”的挂号费高达两千元，远远高于正规医疗机构的挂号费，同时，历史上不断呈现的“神医”现象，也往往与当时的医疗状况关联不大，足见问题还不能过于简单化地思考。

　　现代医学的效果，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明显。但问题是，现代医学更专注于人的生理病痛治疗，对于人的心理感受并不关切。人们到了医院，医生往往是公事公办，通过化验、检查等程序处理，对病人的心理感受缺少关注。而张悟本式的人物，往往能说会道，善于表达、精于“忽悠”，他选择的是一些并不紧迫的疑难杂症，用一些简单易行的疗法，以一种不同于医生的、极为肯定的陈述让人信服。加之通过电视这样的大众传播途径，更是极大地放大了其对人们心理的影响。可见，张悟本等人的策略，正是利用大众的集体无意识的复杂性，用夸大的生理学效应来给予人们心理学方面的影响。

　　而电视征婚交友节目，虽然性质和张悟本之流不同，但它们的共同点都是利用了人性的复杂性。当下的征婚节目热，是在这类节目经历了十年沉寂之后出现的，将极强的娱乐性和表演性推到前台。一些女嘉宾脱轨式的“拜金言论”制造着耸动效果，成了媒体和网络高度关注的对象。这样的节目，其实是利用了社会的公开、主流价值观和一些私领域的非公开、非主流的价值观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在任何社会都一定程度存在。这些节目将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观念展现出来，确实对公众的承受力形成了触碰。何况，又是通过大众传媒和网络效应来扩大影响，更容易形成社会争议焦点。

　　由这两个焦点我们可以得到两个启示：

　　首先，对于一些浮现在社会上的焦点，我们既要看到它们和具体社会现实的联系，也要看到，一些负面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来自于人性本身的复杂性。过度简单化、直线化地寻找社会原因，往往不一定准确，也容易造成某种误导。似乎一旦社会出现一些“怪现状”，就不得了，其实，有些现象的存在，既是某些社会问题的反映，也是人性的一些负面因素的反映。我们既要看到解决社会问题对于消除一些怪现状的作用，也要看到问题的持续性和长期性，看到人性的复杂性使得一些问题可能会不断涌现，很难依赖直线式的思维一厢情愿地将其立马消除。我们既不能忽视问题所反映的社会问题，也要避免一惊一乍，过度紧张。对于问题，应有理性的认知和判断。

　　其次，应该看到，媒体在当今的巨大影响及其产生的效应，往往也有其复杂性。过去只是通过口耳相传来传播的一些反科学的说法及与社会一般价值相冲突的观念，现在一旦通过媒体这一大平台来传播，其效应可能远远超出人们的预想。因此，媒体的自律和监管更为必要。这需要媒体自身对于伦理准则的尊重，也需要公众和各方面的监督。

　　总之，客观面对人性和传播的复杂性，对于我们理性地应对问题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