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诊合参 尤重望诊

先生运用四诊，首重望诊，善观病者气色，能烛隐见微，洞识症结。故《鄞县通志》赞曰：“患者至门，望见之，即知其病之所在，投药无不愈”，并非过誉之词。如“风水病”与“大头天行”等病，均有特殊面容，常告门人，前者投越婢汤，后者可投普济消毒饮或解毒活血汤。昔年，慈城沈某由沪返，顺便为友朋求方于先生，先生顾谓沈亦有病，并处补阳还五汤重用黄芪120克与之，沈询后患，云防半身不遂。沈因先生怪僻未服，三年果然病中风，不能行动。深悔不预服先生方，延成痼疾。盖因沈当年行履微有斜肩之态，先生望而预知将有卒中之患。又如蟹浦十七房金姓子患痰闭喉痹，厥三日矣，喉间咯咯有声，诸医以为白喉，光生曰：“白嗽厥三日，断无尚存之理，其面色青脉伏，头仰口开，门齿不燥，此痰厥是也。”即宗韩飞霞法，以黄明胶15克烊化调白芥于，研极细末，过筛取9克，分三次下，服后吐痰涎五、六大碗，一帖而病去，三帖而起床步行。自谓：“此全在辨证与面青、口开、头仰决之。”

　　先生在望诊中，尤重望舌，如治曹某案云：“舌苔灰，是吞香灰所染，边尖皆绛，是热之见证。”能见微知着，屏弃假象，探求病本。又如治伏暑晚发脱证一案，大热大渴，奄奄一息，脉沉而闭，惟舌淡白不红，查前方皆以安宫牛黄丸、白虎之类，先生曰：“舌白如此，真阳欲脱，快服此方或可得生，迟无及矣。”处方：厚附子、炒蜀漆、龙骨，生姜各三钱〔9克）。一服差，三服愈。自云：“余盖取舌色也。”先生注重舌诊，甚至方剂加减，亦从舌苔变化而定。如治湿热病，常用五苓散，四逆散等方。初期舌苔白腻者，用五苓散加藿、朴；舌质见红，去桂为四苓散，或加滑石；里热甚者，再加寒水石、石膏而成苓桂甘露饮；若寒热如疟，舌苔薄白，则以四逆散加桂枝；舌苔光绛去桂枝易天花粉；如壮热不退，舌苔薄白，用白虎汤加桂枝；苔呈黄腻者，用白虎汤加茅术等等。

　　先生善于望神察色，观舌治病，但也不忽于问、闻、切诊。如天童寺一小和尚，忽患音哑不能言，以手指喉、抚胸，作无可奈何状，先生询其同来和尚，答曰：“此小和尚上山看笋，见山中鲜草、鲜果，必欲食。”先生即推知为误食生半夏中毒所致，遂以生姜9克，白蜜两匙，煎汤服之，三服而瘥，五服而愈，足见先生善于问而敏于思。

　　至于切诊，先生对寸口三部分服腑问题，赞同周学霆之见，尝谓：“有应分者，有不应分者，如《素问·玉机真藏论》‘春脉如弦’，‘夏脉如钩’，《伤寒论》‘太阳病脉浮’，‘少阴病脉微细’等等不应分脏腑，又如《素问·大奇论》‘肾肝并沉为石水，并浮为风水……肾脉大急沉，肝脉大急沉，皆为疝等，则应分脏腑。”符合临床实际，实为经验之谈。平素尝言，“古人详言脉，乃知脉亦不可忽也”，“诊脉须静心体验”。然平时忙于诊务，医案一般常略于言脉，实则先生脉学功夫深湛，常藉此决死生而挽重危。如治小沙泥街郑姓患热疫，其父出曰：“甫一吐一下即死。”先生曰：“如此之速，当视之。”即捻其手尚温，而鱼际有脉，便曰：“尚未死实，盖热极闷死。”仿李士材冷水灌顶以治疫病之法，即嘱以新汲井水四大桶，置身于空缸，灌其顶三桶后，开口呼冷而活。从上可见先生不仅善用切诊，且赖切诊以救垂危之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