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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滋养心理学

国学滋养心理学

中国式的心理学?这其实是不少国内心理学家正在谈论的话题。中国人当然有些特殊的地方,比如外国心理学家编制的心理测验在引入中国时,都要按照中国的文化教育背景进行修订。但这只不过是技术上的修正,和李四光用普遍的地质学原理预测中国会有油田一样。技术上些小修小补,根本构不成一门新的学问。

如果我们把心理学当成科学而不是文化——这在今天仍然有许多质疑——那么全世界就只能有一门心理学。我们不会把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当成“英国力学”,不会把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律当成“俄罗斯化学”,不会把钱德拉塞卡极限当成“印度天文学”,不会把汤川秀树介子论当成“日本核物理学”。

同样,我们也没有把冯特的结构主义心理学当成“德国心理学”,把詹姆斯的意动学派当成“美国心理学”,将巴甫洛夫的理论当成“俄罗斯心理学”,将弗洛伊德的理论当成“犹太人心理学”。所有这些理论都不会被打上国家民族的标签,科学也不会单单对中国人开恩,允许我们搞一套中国物理学,或者中国心理学出来。在可见的将来,全世界只可能有一门心理学。

(二)那么,中国人就只能在西方学者搞出的心理学框架里作点小修小补吗?完全不是。真正的前景恐怕远超过中国心理学家最大胆的预想。如果我们将目光超越现代心理学短短的百年史,遍览中国传统文化典籍,我们会发现从国学中吸取的某些滋养,可能会帮助我们重建整个心理学,不管那里面已经写下多少西方心理学家的名字。

要知道,今天的心理学远不如那些基础学科成熟。在科学本身的进化标尺上,它只相当于哥白尼之前的天文学,牛顿之前的物理学,达尔文之前的生物学。虽然高校心理学系都会给学生们发一本普通心理学教材,但那充其量只是诸多学者、诸多成果的汇编,根本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把它们整合起来。

这也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即使刚上完心理学专业一年级的学生,也会跑来问我:心理学好象还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是的,一百年来一直是这样。很多人都想建一座华美的心理学大厦,但这里现在还只是一片物料堆。

所以,如果中国心理学家有足够的自信心,并且肯付出坚毅的努力,他们会比中国的物理学家,中国的化学家和中国的生物学家更幸福。他们可以建设一套完整的心理学基础理论大厦,而不是只能在人家完成的主体结构上搞一点装修活。

(三)

前景很美妙,但让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上,国学里真有可以拿来重建现代心理学的东西吗?当然有。

现代心理学其实是从两间房子里搞出来的学问。一间叫心理实验室,一间叫心理咨询室。学院派的学者呆在前一间房子里观察心理规律,咨询界的医生呆在后一间房子里观察心理规律。然而,实验室不是一个真实情境,只是对真实情境的人为模拟。咨询室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境,根本代替不了人间万象。

要知道,人心不同于地质或者生物标本,放在实验室里会和在野外表现出同样的运动规律。成熟的心理活动高度依赖于情境,任何不是在真实情境里记录的心理活动规律都是可疑的。甚至不能保证这些成果对理解人类心理真有重要价值。而我们那些古圣先贤,他们既没有实验室,也没有咨询室,只能在真实情境里观察人。用一个科学方法论术语来概括,他们的观察叫做“参与观察”。他们总结的规律或许缺乏可检验性,但绝对可以保证已经观测到了人性最重要的方面。

和现代心理学家的工作目标完全不同,当国学前辈们观察人心时,主要服务于如何选贤任能,应对复杂的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这一大目标。尽管缺乏自觉性,但他们一开始就着眼于心理世界中最关键的部分——本领、经验、品格、毅力。试想,当今天的某位企业家想挑选一个得力的助手,或者想考察某个属下的工作表现,他能求助于心理学吗?不能,心理学中没有多少东西能够帮助他,包括那些似是而非的问卷调查。反而是“八观六验”这些传统的学问更有用。

人的心理活动包括意志、认知、情绪和行为。学院派心理学诞生于实验室,着重研究认知,这一倾向在认知心理学中达到了顶峰。弗洛伊德和他的后辈工作在咨询室,着重研究情绪。行为主义着重研究行为。而我们的文化前辈呢?当他们观察人的心理活动时,着眼于如何修养心身、提升道德品质。只有将意志作为中心来观察,才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些问题。无论是“吾养吾浩然之气”,还是“至良知”,这些理论谈的都是意志问题。

多少年来,心理学被公众视为一门神秘的学问,大家只听过,没见过。其实,如果有人想请心理学家象易中天那样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相信没有谁会拒绝。并不是他们故作高深,而是那些把认知、情绪或者行为当成中心来研究的心理学体系和现实相差太远。在真实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控制着他自己的心理活动,每个人也都试图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心理活动。只有以意志为中心的心理学,才能与现实生活沾边。而这正是国学前辈观察心理现象的出发点。

                                                                                                                                               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