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老人

老人在四五十年前、五六十年前、六七十年前已经美丽过了。所以，将美丽赠给老人，老人不会接受的，甚至要生气呢。



　　其实，有些老人是美丽的。我认为特别美丽的女性老人有两位，一是黄宗英，一是张瑞芳，两位老太太都是著名艺术家，且都是满头白发。白发白到位，相当好看。两人年轻时都是众所周知的美人，而今偶尔在传媒里出现，那种风姿神韵，依然能吸引观众的眼波跟踪到底。我喜欢的美丽的男老人也有两位，一是齐白石，一是张大千。两老头儿都是艺术大师，且都是银须飘飘。或许我是特别钟情男老人的长须，只要我看到了这样的银须老人，我都会评选他们为美丽老人。



　　当然，艺术家、学者都是非常人物，是具有特殊气质的人。是啊，哪个老太太能像黄宗英那样，七十大几时与冯亦代老先生谈恋爱还有着“小妹”的雅号呢？发一句女人的感叹也非同凡响———我公然老了！



　　只要你去发现，我们身边也不乏美丽的老人。有次，我看到一老先生骑单车，而他上单车的动作竟如年轻人一般，右腿修长而飘逸地划出一段弧线，简直称得上优美。另一次，是冬日看到一位老太晒太阳，发髻依然饱满，鼻子依然精致，最可爱的是，虽然没有牙，抿着的依然是樱桃小口。当时，我就在心里赞叹，好一个温婉端庄的老太太啊，倘若我有高寿的一日，变成这样的老太，也算是修到福了。



　　写到这里，我想说明一句，我并不是要求老人外在美，如果谁硬要这样要求，我个人认为是不仁慈甚至是不道德的。芸芸众生，我们见得多的是，当如花似玉的女子站在母亲、奶奶身旁，当健壮俊朗的男儿站在爸爸、爷爷身旁，衬托着躬腰驼背、龇牙瘪嘴的老者，我们竟会讶异，那花朵般的人儿竟会是由他们缔造生产出来的呀？造物主赐予人类生老病死已千万年了，这天真幼稚的感叹却永远对每一个人都有着切肤之痛！既是这样，我们推崇的美丽老人，应该是健康豁达的老人。



　　我们这些还年轻着的每一个人，都担负着使老人美丽的责任，至少，我们应该让自己家里的老人美丽。美丽的老人应该是温饱的、闲适的、好心情的，最好是能晨起打门球或穿着灯笼裤子去练功耍剑的。有幸，我的窗下就有一个门球场和一片开阔地。每天清晨，可以欣赏到老人打门球。而在开阔地活动的是一群女老人，她们耍剑、跳扇子舞，还唱歌呢，几十个老太太在一起“吊嗓子”，真是一种活力！教我如何能不说她们是美丽的？



　　我想，这些老人们的儿女真不错，有本事让他们家里的老人快乐、健康、美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