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日,真的暖和起来了。 吃过晚饭,窗外仍然很亮,如同正午,一身的疲惫终于让我走了出去。
散步,似乎是好久好久没有做过的事了。
初初来到这条静街,每一个孤独的黄昏,总是与花、落日为伴,痴痴地望着海的那一边,想念。
刚刚洗过的长发,开始在晚风中飞舞,幽幽的香扑面而来。我喜欢我的长发,它让我感受自己的温情和心里的千丝万绪。
想起小时候也是一头长发,可院里人都知道,一到外婆满院子追着我跑的时候,就是要给我洗头了。我惧怕那种两眼一抹黑还要往水里埋,脖子还弯得酸疼的感觉,所以每次洗头我的哭声总是格外的凄惨。邻家有一个很爱我的大姐姐,有一日没有上班,听到我哭声跑出来看我,实在心疼就抱了我在她的膝上躺着,让外婆那样给我洗。眼望着蓝天,看着大姐姐善良、漂亮的大眼睛,我开心地笑着,原来洗头也可以这样舒服。
外婆走了很多年了,虽然还常常梦到她,可再没看到过她给我洗头的画面。反倒是年事已高的时候,那一头白发在水里在我的手中不真实地飘浮着。邻家的那位姐姐,聚聚散散,却总能有些消息,好的坏的,总触动着我的心,就像小时候抱着我的那双手。
母亲也喜欢我的长发,闲的时候依偎在她身边,她总是以指为梳慢慢地为我梳理着为我编着长长的辫子,就像她年轻的时候。只是长大了以后,管不住自己,心情不好常常拿头发出气,最张狂的一次是听从那个时尚美发师的建议给自己剪了一个平头。都说好看。回到家却气得母亲不爱搭理我,说她家老小是闺女不是小子。自此再不敢过份造次,却仍是随着心情让那头发长长短短,一过好多年。
而竟有些陌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在这街上漫步了,每日只是匆匆而匆匆地经过着。白色的马蒂莲和金色的天堂鸟,淡紫的薰衣草开得正好,一丛丛丝毫没有造作地聚在路边和门前,显得异常美丽。我却独爱常是绕屋一角的黄色雏菊。
和着墨绿的叶静静地舒展着,却毫不张扬,有如我生命当中的那些女子。
女人是花,也是水。我喜欢看身边的那些她们雅致、聪慧、宽容而善良。喜欢在和她们轻轻的言笑中听童年的歌声,看青春的散场,经历所有的欢笑和眼泪。
和一同长大的筠和波在一起是最轻松的时候,痛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闹,彼此之间承担着时间的成长源自于早已捻熟的性格和近乎于亲情的牵挂。灵性的宇,总是有淡淡的微笑于唇边,一颗敏感的心却洞悉一切。所有的才情与智慧在她灵动自如的文字中表现得淋淳尽致。和她,可以静静地品茶一个下午而无话却也安然。还有如今远在加拿大的昕和樱,还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相依相伴的青和寒。。。。。。。还有很多很多的她们,每每浮现在我眼前都像是浓淡相宜,隽永的图画挥之不去。无论相隔多远,夕阳之下,那一抹金黄便是她们给我永恒的温暖。
可仍然有风,尽管已是初夏,还是唤起一丝丝寒意。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有些漫不经心地在一盏盏灯影中跳跃着,像是怀旧的欧美经典。
那样的音乐应该是柔软的,却张着若有若无的触角给了我一张伤情的网。
整整那个秋天,在那间常去的咖啡屋里,在那样的音乐背景中,我目睹了三个破碎的故事。而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日日月月,我们都是彼此幸福的见证人。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日子就是这么过的,我们毫不吝啬地在每一个不经意中渲泄着我们的无知而单纯。直到看到哭红的眼、伤透的心和绝望的表情,我才记起原来还有“改变”这一个词。原来面对真实,一切都那么易碎。
于是,开始对着那些还在真实背后而幸福的人默默的祝福着,祝福他们永远没有面对的一天。仅管心有愧疚为我对她们的有所隐瞒,但我至少看到的是她们开心的容颜。
爱情,总归是魔镜里的那朵花,鲜艳欲滴,越是逼近消失得越快,无法触摸,最后只能是越来越远。倒不如凡尘之中,如同亲情般地维系着一个个的朝朝暮暮,面对爱情的话题开始一味固执地沉默。
沉默得如同眼前那快要落山的太阳,而天边突然而至一簇纯正而舒缓的玫红让我吃了一惊。好美。那一瞬间我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身在何处,可又是我时时能清楚回答的问题。街尾尽头那幢白色的房子,尽管在过去的时日里我从未把这里叫做家,可毕竟是风雨中得以歇息的地方。可是下一次,又会从哪里开始这再一次的飘荡。